朝鲜：和志愿军一道，跨过鸭绿江

金秋十月，天气凉爽，和老同学茂林相约：跨过鸭绿江，去北朝鲜看看。

这是一次体验，也是一种怀旧。说到体验，就是去感受长期处于国际制裁下的朝鲜，到底有多封闭，与我们有什么不同？至于怀旧，就是六十年前的那场朝鲜战争，是一段沉重的历史，它让所有中国人都难以忘怀。

咣当，咣当，一夜颠簸，火车抵达丹东，一觉醒来，已是清晨。按照旅行社的安排，我们将在车站集合，然后出发前往朝鲜。时间还早，出站转转，车站广场上，毛主席塑像高高矗立，他大手一挥，仿佛在下令：抗美援朝，保家卫国！当年，志愿军就是从这里出发，雄赳赳，气昂昂，跨过鸭绿江的。

回到火车室，忽然看见人头攒动，喧哗热闹，间或还有掌声。定睛细看，原来是一些老人，身着旧式军服，坐在长椅上，不时地回应众人招呼。“哇，志愿军老兵！”我不由得喊出声来，你看，他们胸前的勋章，虽然年代久远，但还依然闪亮，没错，他们就是志愿军老兵！

难道，要和老兵们一道过江吗？还真是的。联系上了旅行社工作人员，也见到了团友，我们这个团有九名游客，其中一名是比利时人。为了节省成本，团里没有中方导游和领队，居然还把我安排为领队，所有出关手续，包括给朝鲜导游的小费等等，都得由我代劳。临近开车了，果然是和老兵们一同出关，登上前往朝鲜的三节旧式绿皮车厢。

丹东站

绿皮车厢

车厢里的十几个志愿军老兵，都已年过八旬， 个别人已行动不便。他们在生命的暮年，跋涉千里，来到当年渡江的铁桥边，为的是完成埋藏心底六十年从未实现的梦想——重归朝鲜！对于他们来说，朝鲜并不是新闻里常常出现的那个纷扰世界的麻烦之国，也不是像我这样想要去猎奇的铁幕之国，那是他们战斗过的地方，每一个老兵都有属于自己的朝鲜故事。

列车缓缓启动，一分多钟，就进入了铁桥，开始跨过鸭绿江。过江途中，透过车窗，看到并列的另一座鸭绿江铁桥，但那是一个断桥，朝鲜战争期间，经美军飞机多次轰炸，早已成为废桥，只剩下半截，朝鲜的一侧，只留下光秃秃的几个桥墩！

“看呀，那座铁桥，我当时过的就是那个铁桥！”一个老兵叫了起来。

“对对对，就是那个桥，我也过过。”另一个老兵附和。

……

忽然，一阵高亢的歌声响起：“雄赳赳，气昂昂，跨过鸭绿江；保和平，为祖国，就是保家乡，中华好儿女……”在一个老兵的指挥下，志愿军老兵们开始高唱志愿军战歌，很快，全车人都受到了感染，一起加入到了大合唱。

指挥高唱的老人叫莫若健，精神饱满，十分健谈，是当年看押美军战俘的翻译。他介绍说，和我们同车的，有一对老兵参加过上甘岭战役，其中一人是当时仅有的两个女卫生员之一，正是电影《上甘岭》中的女兵原型。其它的老兵还有步兵、工程兵、炮兵等，来自全国各地，都是自掏腰包，由郑州的爱心人士组织而来。

铁桥

断桥

志愿军老兵引吭高歌

电影《上甘岭》女卫生员原型

火车从丹东站开出，才十分种，就抵达了朝鲜的新义州车站。站上高挂金日成画像，两旁列出红字标语，我不懂朝文，不明白其意，但我知道，这里是朝鲜平安北道的首府。列车刚刚停下，抬眼就看到了朝鲜军人，不由得感到有些紧张，关于这个国家的军事独裁和铁幕统治，在电视上早就有所见闻。

朝鲜军人上车了，同时上车的还有几个工作人员，所有行李都必须打开检查，没有安检设备，愣是用手翻包，一个一个，全不放过。在朝鲜旅游是不容许带手机的，还好，行前丹东的旅行社暂时收存了我们的手机，并一再强调不能随意拍照，我没有带手机，不然，搞不好会被没收了。

没想到，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就是我们的朝鲜领队，他姓李，中文说得不错。他对我们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，例如不要随意拍照，不要直呼朝鲜领导人名字等等，在收取了我们的护照后，引领我们来到专门的外宾候车室，领来盒饭，我们在这里休息和午餐，等待平壤来的列车。

新义州火车站

边检军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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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内金氏父子像

下午一点，火车终于来了。中国游客都集中到了一节车厢，而朝鲜旅客都在其他车厢，我就餐时路过一次，但也无法交流，一是语言不通，二是也不允许。朝鲜的火车，比我想象的还要落后，设施十分简陋，大概相当于中国七十年代的水平。车厢里还算干净整洁，中间的上方挂有两位朝鲜领袖的肖像，不用说，一个是金日成，一个是金正日，这父子俩，已经铁腕统治了朝鲜半个多世纪！

途中的景象，一遍又一遍重复，收割过的田野，整齐码着的稻草垛，还有老妇人在拾稻穗。刚想举起手里的卡片相机，结果李领队就过来制止，没办法，只好借着上卫生间，偷偷对窗外拍几张，这一刻，我感觉自己像小偷。老兵们心情显然不错，不是讲着当年的故事，就是又哼起志愿军战歌，甚至还有金日成将军之歌，车上的朝鲜人也乐了，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。

沿途的村庄不多，城市就更少了，看不到现代化高楼，更没有玻璃幕墙建筑，都是青一色的青砖粉壁，不但十分整齐，而且风格统一。应该说，比中国的一些农村看起来要好，这是金正日上台后办的一件实事，即所谓的“社会主义仙境农村”。

车窗外，机动车非常少， 自行车也不多，老百姓衣着灰蓝为主，看上去朴素，但精神面貌不差。路过几个火车站，也都是一个模子，上方是金日成的画像，两边是大幅标语，时不时还有纪念碑。我感觉似曾相识，仿佛穿越时光隧道，回到了三十年前，那个时候我还年少，中国刚刚开始改革开放！

我们车厢

收割的农田

农村房子不错

火车站都是一个模样‍

经过五个小时的颠簸，终于抵达平壤。导游金贞姬前来接站，我们登上一辆中巴，来到大同江心的羊角岛国际酒店下榻，中国来的游客，全都会安排在这里。晚宴很丰盛，摆了满满一桌子，尽管朝鲜还比较穷，但我们作为普通的旅游者，在朝鲜受到的是贵宾礼遇，吃的不错，住的也是最好的酒店。

羊角岛酒店

酒店大堂

朝鲜服务员

又遇到了同车的志愿军老兵，拿出美酒，举酒相敬，能与这些“最可爱的人”攀谈，我感到十分荣幸。

原文始发于微信公众号（PY游记）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