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大罗山寻找那棵1300年前的茶花
3月中旬,对大多数本土品种的山茶花而言,都是开花末季了。
身边不远处的大罗山化成洞,有一棵全世界最老的原生山茶花,但是一直没去看过。化成洞一带,自古道观、禅院林立,加之茶花,想探个究竟,毕竟错过又是来年。
3月15日,踏上寻花之旅。
史记:
安史之乱时,李唐王室有李集一脉,躲避战乱到温州大罗山南麓。当时李集从宫廷里带出了两树红山茶,其中一树,就是现在在派岩村化成洞一直长着的这一棵。另一棵,据说东渡到了日本。
眼下,日本名贵的山茶花品种,确实主要来自温州,在唐时由遣唐使从温州港带回日本。其中的雪塔白山茶,如今在泰顺、雁荡山一带的山里都能发现野生原生种。
罗隐洞:
3月15日上午,先是到达大罗山上的瓯海仙岩派岩村。车至公路尽头,只能下车步行,登古道环大罗山脉去往罗隐洞、化成洞一带。车途从山脚开始,就常常遇见道旁有寺、庙、殿,许许多多。
至罗隐洞的山途上,左侧的山脉都是天然的石壁和垒石,植被稀少,有一只苍鹰一直盘旋于低空。右侧的山脉也是大块垒石,很多是层层叠叠的巨石,周边植被稍多。一条山涧有清泉下流,浅潭里,看得见的都是成群的马口溪鱼。
步行差不多半小时,至罗隐洞,这寺里,既有拜观音,也有拜神仙的。
如前面说的语焉不详的李集一样,罗隐洞的罗隐身份,同样模糊。
根据罗隐洞的碑文,关于“罗隐”的记录就有三个完全不同的版本:
一、李集从宫廷逃出之后,曾化名“罗隐”,俗称“罗公子”,曾居于此洞。较巧合的是,去年我行走乐清北閤古村,翻寻族谱和历史,北閤基本为李氏,其先祖就是李集后人,于明初从茶山、仙岩一带迁居到北閤,而后繁衍生息;
二、唐朝文学家,真名就叫罗隐的,曾隐居于此洞;
三、明朝有个叫罗洪克的状元,曾隐居于此洞。罗隐洞附近,还真的有一座建于明代的罗大师塔墓,墓与塔都尚保留完整。但是关于罗状元其人,同样语焉不详。
许爷岩:
罗隐洞上行,不过数分钟,到达许爷岩,又是一处洞府。
许爷(许府真君)的故事要详细一些:1700年前,许爷与温州城的缔造者、风水大师郭璞是好友,所以两人结伴游到了温州。当时,郭璞去设计温州城了,许爷留在了大罗山这个洞里清修。许爷精通医术,治好了许多附近乡民的病。当地人为了纪念他,所以就将这个岩洞取名许爷岩。
其实,关于许爷岩及所在如今称为罗山道观的更确切消息,是我从化成洞归来时,近午时等到道观的许道长才了解的。
到化成洞终于找到茶花时,想了解更多信息,无奈其下的宝岩寺里空无一人,只好折回到罗山道观(许爷岩)。
在道观里碰到几名外地来修习的弟子,有男有女,都很年轻,但是对于古茶花的事情都不知晓。结果身边正好有道观里一个管事的村民,说大罗山的事情,许道长最了解,但是他现在正在陪几个过来的客人在食堂吃饭,大约要等一小时。
来都来了,走了这么远,干脆等着吧。而且道观的大院一角有一大锅烧好的凉茶,走了山路之后正好解渴。
过了20多分钟,这位管事的村民才突然想起来:“你们吃了午饭没有?”
确实没有吃午饭,因为这一带也没有餐馆,除了寺庙就是道观。
“不如你们去食堂吃一点米饭,道长也在里面,有什么事情也正好问他。”
因为几个弟子也说,这里的米饭也特别好吃,因为是柴灶的柴火烧的。于是恭敬不如从命。
终于在食堂里见到了道长与他的客人们,并且,米饭真的很好吃,一起饱餐了一顿。
饭后的茶室里,许道长介绍了许爷岩的来历,也回顾了一下古茶树的历史。数年前,因为化成洞的人们不懂照料,给地上铺了水泥,结果导致茶树生命垂危,救了好几年,这几年才慢慢恢复了生机。
而许爷岩在许道长4年多前来主持之前,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是在巨岩旁边有一处茅棚而已。眼下,你若站在派岩村里眺望这一面,罗山道观已然相当壮观。
化成洞:
从许爷岩上行,一直走到一处岔路口,会出现一个公厕。公厕的路口直上,又是一处洞,叫道隐洞。
走到道隐洞时,曾向祀奉观音的洞旁住民问路,回答说:“右行300米就是化成洞。”放心了。
想更进一步问山茶的事情,可惜饭桌上的老奶奶操的是本地口音,对茶花的事情也很难进一步说明。不过正在吃饭的她,也很客气地问了一句:“在这吃饭吧?”
我看了一眼她一个人的午餐,有鱼有肉,相当丰盛,但是想想行路如此遥远,食材储备肯定不容易,当然非常不好意思地婉拒了。
这一路,道旁密密麻麻都是杨梅树。终于走到宝岩寺,过大雄宝殿,继续沿后墙上行,就是化成洞。
洞中,不止一棵参天古树钻出上面的窄洞口,笔直的树干冲出石洞,枝桠向蓝天四周蔓延。
选了最大最茁壮的一棵,绕着石洞上上下下地看它,拿手机相机不停拍,一边摇头遗憾:“可惜没有花啊,而且与我们平时见到的茶花多少不太一样。”
大约是年龄实在太大,已经不会开花了吧?
就这么绕着几棵古树上蹿下跳10来分钟,再次从洞顶涉石阶而下时,结伴来的同行人才突然脱口而出:“我们认错树了!石阶边上围起来的这一棵才是古茶树。”
果然,石阶上落满了红山茶大朵的花,刚才都没有注意。被铁栏在外面围了一圈的古茶树,正是因为前几年因照料不善,主干几乎被剥蚀去了一半。再次绕到洞顶,才发现,树干在洞顶处又被围了一圈,埋入土中,以便它更多吸收养分。圆形延伸的树枝上,到处开着红色的大朵茶花。
归来之后,我终于约到了当年主持抢救这棵古茶树的老先生。
这,又将是另一个故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