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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永玉:人活着总要对得起三顿饭

艺术之道,让人生更美!

—— 艺术道 ——

我的爱在墨水的痕迹里永放光明。——莎士比亚

黄永玉,1924年7月9日出生于常德县,祖籍湘西凤凰,土家族人,中国画家。受过小学和不完整初级中学教育。因家境贫苦,12岁就外出谋生,后来辗转到上海、台湾、香港,14岁开始发表作品,16岁开始以画画及木刻谋生。曾任瓷场小工、小学教员、中学教员、剧团见习美术队员、报社编辑、电影编剧及中央美院教授、中国美协副主席。其代表作包括《比我老的老头》、《一路唱回故乡》等。

文 / 黄永玉

人活着总要对得起这三顿饭,而我只会画画和写点东西。

对我来说,写东西是比较快活的,快活的基础是好多朋友喜欢看我写的东西,那我就开心嘛。画画么,我的朋友也喜欢,但画画更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卖钱,卖了钱可以请朋友吃饭,可以玩,但画画没有写文章这么开心。

我的每一张画都是带着遗憾完成的,画完一张画,发现问题了,告诉自己下张要注意,但到了下张画,又有其他遗憾,所以画画是一辈子在遗憾的过程。

常有人说我画风多变,因为我没有受过任何专业训练,画风自然不会有太多约束,就如我常讲的,我没有吃过正餐,都是地上捡一点吃一点,东南西北到处跑到处捡,就形成了自己这么一个形式,也可以叫做风格。

但我对文学是比较认真的,我写文章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检查,有时一小段话往往要改好几遍。因为我胆子小,这里的前辈很多,不能不小心。过去,我很害怕沈从文先生,他看我的文章一定要改很多,改的甚至比我写的还多。“文革”的时候我帮他烧书烧稿子,里面有很多丁玲的文字,我发现他改的比丁玲写的还多。

表叔沈从文是个很规矩的老实人,一辈子朴素地生活和工作。他不像我,我是盐,他是棉花,如果历史是雨的话,他将越来越重,而我将越来越轻。我是经不起历史淋浴的,因为我太贪玩而又不太用功。

我创作的源泉源于复杂的生活,这里头有痛苦,有凄凉。快乐不是我的追求,复杂的生活经历才是。快乐是为人生找一个出路,一种观点,一种看法。人生应该谅解、应该快乐。

对人生从容一点。别嚣张,苦也别嚣张,得意的时候更不要,这需要修养,有知识的修养,也有人生的修养。我对一个年轻的朋友说,你不要光研究胜利者的传记,也要研究一下失败者的传记。胜利者写的传记里有很多夸张的东西,而失败者的传记里有很多东西都是真实的。

我也写传记,《无愁河的浪荡汉子》已经完成了第一卷,正在写第二卷。有人问我,这部小说还要写多久。我希望我能自己写完,这可能是一个悲剧,也可能是一个喜剧。一个人到90岁了还在写12岁的故事,而且还有这么漫长的时要写,恐怕是个悲剧,恐怕写不完。不过,我会坚持写到最后一口气。

有时候,真希望可以放一天假,安心地出去玩一玩。我玩的时间真的很少,因为每到一定的时候,就会有人来催稿,看来100岁之前是没机会了。

每天上午,趁着脑袋还清楚,我就写写东西,下午,就画画。三四点钟,好朋友就来了,大家一起聊聊天,看看电视。我只和聊得来的人玩,不喜欢的,我都不会和他说话。周末,会有固定的朋友来家里和我一起看《非诚勿扰》,看完了听听音乐,逗逗狗。

我养了很多狗,其中一个叫民主,一个叫科学。这个名字并不重要,但是对于民主科学的态度,我是有看法的。民主科学是五四时代提出来的口号,今天来看,所有进程中发生的问题,就是个科学问题,民主只是某一个阶段的一种政策的表现形式而已。

我的生活很简单,我的手指头从来没有碰过电脑,也不懂得里面的关系。有人问我电器方面你懂得什么?我说手电筒,除了手电筒,别的都是外行。我唯一的一个手机,也是有钱的人送给我的,听说很贵,但我不会用,也懒得用,基本上是家人打电话找我,我不会打电话给别人。

哎,世界长大了,我他妈也老了。

艺术之道,让人生更美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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